觀戲--JTBC如此耀眼2019

如此耀眼？從劇名並不太容易想像劇情，看著預告片我原以為是單純的愛情片。因為女主角韓志旼及男配角孫浩俊的組合，所以我決定點來看看。誰知道，光是第一集我就看了快五天，堪說是近期以來最讓我沒有追看慾望的第一集。

一直以來所看的劇集，主角們再怎麼樣至少也都還有著存在的意義，而這齣戲裡的年輕一輩們怎麼會廢成這樣呢？女主角金惠子(韓志旼飾)好歹有個志向，雖然一直沒有順利求職成功，但至少她還會幫忙家裡的美容院生意；至於她哥哥，那廢的程度真是令人瞠目結舌、慘不忍睹！明明好手好腳的一個人，怎麼可以生活成這樣？這一路以來，父母究竟是怎樣教的？所謂的啃老族就是這麼副模樣嗎？要怎麼才能避免教養出這樣的下一代？......許多的問號冒得我頭暈轉向。

然而，隨著神奇手錶的出現，女主角為了拯救父親的生命，付出了對應的代價，那就是一夕之間變老。接下來，演繹的重點是她從「不能接受」到「被動承受」的過程，而我也在「蛤」的驚嘆聲中默默接受了這般的事實。曾經，在女主角努力祈禱下，她竟重回年輕樣貌；我當時才正覺得這手錶的時間軸可以這樣翻了又轉，反來覆去？後來，果然只是夢一場，把一切推給夢境，這是多麼合理的交代啊！雖然，這實在是老梗。

外表老去的金惠子從此撐起了全劇的大半畫面，而我這因為韓志旼而來的觀眾，被迫從此要看著老人家的劇碼，這還真是悖離我原本的期待。但我會覺得不好看嗎？完全不會！外表蒼老，但內在可是25歲的年青靈魂，這樣的衝突在金惠子演員強大的演出之下，我居然越來越喜歡，也越來越接受這是個真實的狀態。看著金惠子演繹韓志旼的神態與語氣，雖不敢說是維妙維肖，但精髓真的有抓到。

 

真實的人生並不會一瞬間老化，一直以來，被瑣事追趕著的我們沒有時間思考，也不能體會到身體老化的感受，甚至我們會對老人有著錯誤的認知與印象。眼前觸目所及的遲緩老者，其實他們也都曾年輕過，甚至瘋狂過。他不是想要走得那麼慢，是因為走快時心會喘、腳會使不上力；她不是不想逛街、愛打盹，是體力容易快速耗盡必須常常停下來歇息；她不喜歡吃那麼多藥，但身體老化到必須吃藥才能維持身體機能。這些現象，雖然理智上知道，但從未設身處地的理解，是透過金惠子與閨蜜、家人間的互動，我這才開始了解原來這就是老化，而自己也終將走向這一步，當下的我尚能健步如飛是該好好感恩珍惜。

 

老了就無用了嗎？在第十集裡的長者大作戰，不折不扣是個大大的反轉。原本看起來垂垂老矣的長者們，此刻成了各具特色的神奇部隊。看他們大顯神威，我則在電腦前笑到不行，為之折服。但這同時，卻也暗暗思考，這劇情實在太誇張到不合理了，這究竟要如何收尾？看著他們成功拯救男主角後，一行人搭著車看著窗外海邊夕陽，回憶各自的年輕往事，那一幕實在是讓人感觸良多，誰沒有過去？誰不會老去？究竟該如何看待過去、現在與未來？已是遲暮之年的他們，或許來日不多，只剩較多的回憶，但我們呢？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？這一切其實都需要好好地審視。

這齣戲的調性很奇特，有時緊湊有時鬆散，往往在我看得厭煩、正準備放棄時突然攫住了我的目光，也會在我剛喘口氣、正準備放鬆時又徹底翻轉讓人摸不著頭緒。事後查詢方才得知原來三位編劇導演的風格大不相同，所以整齣戲的節奏也差異不小。

 

最大的翻轉，莫過於眾老合力拯救男主角之後，才發現原來這竟是罹患阿茲海默症(老年失智症)的女主角的「譫妄」現象，也就是說，過去十集所見所聞，不論是悲傷的還是快樂的，全都是女主角錯亂的回憶與現實交錯混合在一起。這一來，所有的不合理，全都合理了，過程中讓人感到疑惑的點也全都可以解釋了，女主角懊悔的往事，在她的心底不斷地以另一種方式救贖著，看似絕望的人生，其實在真實世界裡卻是更加悲戚的發生著。「沒有最慘，只有更慘」，是我對男、女主角真正遭遇的理解。當看清楚真相時，女主角已是進入生命的末期，也直到此刻她兒子方知這些年來母親承受的苦楚與未說出口的疼愛，最後二集真的是讓我紅著眼眶看完。

看到這段，讓我忍不住想起前陣子剛看完的台劇「初戀的情人」，也是以失智症為主題，差別在於一個是老年失智，另一個強調的是早發性失智症。相似的議題背景，但敘事手法完全不同。本劇以失智症病人為第一人稱的鋪陳，我還真是第一次見！從第一人稱的角度代入，使我對於老年生活有了更深入的體會，也更理解為什麼失智症患者會如此執著於過去的某些往事。相較之下，台劇則偏重以週遭家人的角度，詮釋失智症患者的行為改變與親友如何接納與適應的過程。說真的，如果是要讓人打從心底理解「失智症患者為何執著於過去」的現象，那麼我想本劇會讓人有深刻的體會，因為對於往事的愧疚，令她在走到生命盡頭之前，仍想要重新挽救、重新來這麼一回。

這齣戲讓我見識到金惠子演員的功力，事後查詢得知她已78歲，以這樣的年紀演繹年輕人與失智長者的兩種身分卻毫無違和，真是令人佩服。編劇能把許多細節頭尾互相呼應，也是一絕。劇中女主角因為病情而導致時空錯亂，誤以為自己從25歲瞬間老去，其實，她只是想回到記憶中最耀眼幸福的那段日子。遺忘，是潛藏在你我心底的恐懼。走到生命盡頭還會記得誰？不管對過去多麼懊悔，對未來多麼不安，把握此刻，耀眼的活在當下，好好的享受這一瞬間，這才是我們該做的！